春色如许，良辰美景
题记
去看了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，原以为对情情爱爱套路已经免疫的我，再次感受到了情的力量。激情码字，只是想记录下情节。
1.
我乃石道姑，一名普通的女道士。
我原本不姓石，只不过我是一名石女，遂改成了石姓。
未出家之前，我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姑娘，可是因为石女这个身份，从来没人上我家提亲。我本想着，不嫁就不嫁吧，在家里孝敬父母，孤独过完一生，也非不可。
可是母亲不这样想，最终她拜托一名能说会道的媒人，终于给我说成了一门亲事。
我本性淡泊，母亲说甚，照做便是。只是，铁树不能开花，石女嫁人也终究会被嫌弃。
2.
第一次见到夫婿，便是洞房花烛夜。我的夫婿其实可以算长相清秀，只是天生一个大鼻子，让人看了总忍不住笑。
他呆呆看着我，我看着他的大鼻子，拼命抿嘴，终究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夫君刷地脸都红了，垂下眼眉，又鼓起勇气看向我，说，你真好看。
我看着他，他的眼眸其实很好看，像桃花一样好看，不知为何，原本对赞美习惯的我，居然也脸红了，手指绞啊绞，不知放哪里好。
他手忙脚乱褪下衣裳，我娇羞捂住脸，却发现，他连地方都找错了。
我们面面相觑，忍不住大笑起来。笑着笑着，却突然又安静了下来。
我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眸里，有我。
他看着我亮晶晶的眼眸里，有他。
即使很多年后，我都会记得，他的唇瓣是如何地软，抱住我的臂膀如何有力，还有他如何像不谙世事的野兽，一点点吞噬了我。
3.
夫君很喜欢我，我也很喜欢夫君。我们就这么做了几年的神仙眷侣，仿佛忘了我的身份。
其实婆婆并非没有暗示，甚至明显到就差写个无法生育的牌匾，挂在我们房间里。我也知道，就算我们如何像花枝缠绵悱恻，终究无法结下果实。
只是他从来都不同意纳妾，也尽量劝自己母亲。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。
更何况，他还是家中独子。
终于，我想了想，还是让他再找个妻子吧。但是怕他不同意写休书，亦担心他被人说抛弃糟糠之妻，我最终和他说，这俗世于我没有半点意义，包括他在内。
我想出家了。
4.
他帮我打包好东西，一样一样拿起，叹气，装进行囊。又送我到道观，我跨过门槛，回身看他。
他一双桃目，斟满秋水，说，不回头了吗？
我觉得我胸口处有什么东西碎了，扎到血和肉，很痛很痛。
我说，施主，请回吧。
5.
又不知过了多少年，我从小道姑，一步步成为了主持。
他从不来道观。但我见过他的新妇来观里祈福，后来，还抱着胖娃娃来祭拜。我看着那婴孩，嗯，眉目似他，煞是好看，就是鼻子还是很大。
有天，我听到妇人们说，杜家的姑娘，因一场春梦，害了相思病呢！
我打扫这神龛中的神像，心中怅然若失。
6.
杜家的姑娘终究去了，埋在后园的梅树下。
同时，他也走了。
他家人来道观里请我去做法事。聊起原因，来的人说，是为了撑起家业，操劳过度，积劳成疾，他又执拗不肯喝药，终究药石无医。
来的人又说，他在去世之前，口中反复念叨芸娘二字，还说来世，家人皆不解为何。
我轻轻哦了一声，却不知，手中拂尘掉到了地上。芸娘，那曾是我的闺名。
“芸娘，芸娘。”他曾笑着，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，说他的娘亲，说我的小姑子，说他在后院种下的花，等春天到了，我们一起去游玩。
“芸娘，你看这春色如许，煞是好看。”恍惚中，我好像又听到了他的声音。
7.
杜家姑娘葬礼刚过，杜大人调职的旨令就下来了。我遵循杜大人的意思，帮忙守着那小小的墓地，还有那日益破败的小庭院。
后来，有个赶考的书生住在这里，半夜总能听到他痴痴唤着谁，缠绵眷恋。我忍不住偷笑，心想，只怕功名没考到，先被女鬼勾了魂。
勾了魂反倒不打紧，某天，他突然找到我，说，“石道长，那杜姑娘的坟墓在园中哪个位置？”
“好生生的，怎么问这个？而且，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杜姑娘的墓？”
那书生有些不好意思，“实不相瞒，我曾于梦中见过一位姐姐，我倾慕已久，无奈梦中无法知晓她的身份。到了这里后，才又见到了她。”
他顿了顿，“她说她就埋在这园中，只要把她挖出来，她就能死而复生了。”
我瞪大了眼睛，“小子，这掘人坟墓的事，且不说大逆不道，杜大人知道了，只怕你小命都没了！”
那书生看着我，目光坚定，“我想试试，我想见她，我想和她在一起，不再分离。”
我看着他，突然想，当年我们彼此，有他的一半勇气就好了。
8.
年轻的姑娘躺在棺木中，肤若凝脂，樱桃素口，长长的在眼脸下形成阴影，一起一伏的胸膛，好像正沉浸于甜甜的梦。
书生看着她，亦是大气不敢出，双眸紧紧盯着她，小心翼翼伸出手，触碰到了她的衣角。
姑娘缓缓睁开眼，所有的春色都苏醒了。眼角有一颗泪划过，她说，“柳郎，你来接我了。”
9.
书生带着杜小姐去找杜大人了，我还留在园中。后面的分分合合我也略微听说了，杜大人一开始不同意，还要告书生挖掘坟墓之罪；小姐又是被安排嫁给某位公子，然后又是什么二人私奔。
幸而圣上最后下旨，终成就一段好姻缘。
“这小子，真有他一套，比你还有一套。”大概是年纪大了，我最近也养成了碎碎念的习惯。有时还会看走眼，感觉他就在我身边。
春日里，满园姹紫嫣红开遍，良辰美景奈何天。唯情不知所起，一往而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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